Sunny Shaw

2014.12.30

我要赶7点10分的最早班车，才能遇见他们。

这个时候的成都，初醒，在这未天亮的冬日你甚至可以说它未醒。满街，打着哈欠的男人，一脸倦容的女人。从科华路一路向南，在我们的车必经的大道上，我不知从何时开始注意到他们——骑摩托车的男人和他们后座上的女人。小小的摩托车很是拥挤，铁锹、钻机、涂料桶，占据了脚踏处。而他们身上和脚上的，是还未来得及清洗的沾满黄土白灰的衣裳和破旧的胶鞋。严冬的风足够凛冽，吹皱了男人的脸，吹乱了女人的发丝。他们的女人黄脸，皱纹，双手粗糙，绝不是柔情的水，可我想那是一撮最能孕育生命的泥土；她们的男人亦不是可一个人就撑起一个家的刚毅支柱，而精瘦的身板至少还能为后座的妻子遮挡些许割脸的寒风。我久久凝望他们，不因为感动，在真实生活面前，这画面不美，不浪漫，亦不温情。

我们的车穿过火车南站西路，此时我的窗外在不断向我透露生活的隐秘。前景，是这群骑摩托车的男人和他们的女人，后景，是鳞次栉比的车行，里面是他们也许攒一辈子钱都不会买，也买不起的香车豪坐。天蒙蒙亮了，低照度下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，只一辆摩托车轮廓清晰。前路漫漫，载往他们的不仅是糊口的活路，也是现今的希望，还是未来的所有。

转弯，我与他们分道朝不同方向驶去，若在前几月遇艳阳高照的好天气，此时阳光该刚好照进我的眼睛。而在深冬又雾霾的今天，天空被缝得严丝不合，不给阳光一丝穿过的机会，而我却深信自己看见了光。